毛献金沉默，安安静静地聆听。
“他曾在我最需要人陪的时候离开了我，当时我以为是我给他太大压力，是我给他太多负能量，所以拼了命地求挽回他，可他毫不迟疑地跟我分了手，我以为我真的做错了什么，可谁知道刚跟我分手几天，他就和别人在一起了，那时候我才明白，原来我根本没做错什么，他只是喜欢上别人了而已。”
程曦深吸一口气，接着说：“我不是没有自尊的人，知道他和别人在一起之后，我就删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，准备忘了这个人，可人呐，就是这么贱，当我这么做了之后，他反而想起我的好，那时候我们分开还没多久，他哭着跑过来求复合，我承认那时那刻我确实还没有彻底忘掉他，所以，我答应和他复合了。”
“和好之后，我发现，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，我忘不掉他做过的那些伤害我的事，所以，过了一年，换我跟他提了分手。”
“其实，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答应他复合的请求，否则，就可以让他自责内疚一辈子了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我反而背了个始乱终弃的骂名。”
程曦摊摊手：“我们就是这样了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毛献金终于出声：“那你当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？嗯，如果你不想说，可以不说。”
“当时家里出了点事，”程曦顿了顿：“需要很多钱，家用，我需要赚钱”
“多少钱？”
程曦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毛献金，虽然她不愿把家事往外说，但是她也不愿对毛献金撒谎，想了想，最后还是坦白了：“三十七万，算上利息三十九万五。”
毛献金听到这个数字，有点震惊，她大概猜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，家用无非是那几种情况，再问下去，就涉及到隐私了，所以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：“这笔钱你怎么凑到的？三十七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你当时还在读书。”
“说来也巧吧，大二的时候，有个地产公司来我们学校招兼职，工资按天结算的那种，那时候我虽然懂的少，但却知道做销售很赚钱，所以我就去面试啦。”
程曦语气轻松：“其实凡是去面试的大多数都被录取了，毕竟在校大学生就是廉价劳动力嘛，一个月30天我至少能上26天的班，周六周日更是不会休息，那时候学校的课也很多，为了不扣平时分，我都找别人代课。”她满不在乎地笑笑。
“工资是底薪加提成，底薪没多少，我更看重提成。想要多赚钱就需要很多努力，不偷懒、不午休、不和同事闲聊，传单比别人发的多，挨得骂也比别人多，不过，我的客户也是最多的，每个月的工资比那些全职的同事还多，所以三十七万也没什么难的，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吧。”
程曦搓着自己的手指，似自言自语道：“但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委屈，觉得不甘心，心里会想，我高考的时候可是全班第一名，上了大学也是系里第一名，我处处要强，事事都要做第一，可那时候却要为了五斗米不断点头哈腰，甚至经常被人骂，好像我以前读的那些书都白读了。”
她转头看向毛献金，脸上还是笑着的表情，眼睛亮晶晶的，笑道：“好学生做久了就是这样，心气高，其实这算是缺点了。”
“不是缺点，”毛献金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：“你很厉害，你真的很厉害，你这叫能屈能伸。”
“是吗？哈哈哈。”程曦笑得更开心了。
毛献金看着她的笑颜，心脏的位置突然抽痛了一下，她强忍住异样的情绪，淡淡道：“那两年辛苦你了。”
程曦一时接不上话，因为就算是和她关系亲近的朋友，亲眼见证她每天忙忙碌碌的室友，亦或是当时和她在一起的樊易青，都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“你辛苦了”。
他们只会觉得程曦很厉害、程曦是超人、程曦不会累，可是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身兼家庭重担的女孩子而已，是的，她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当成女孩子了，因为从来没有人问她“累不累”，也不会有人替她扛下这一切。
所以当毛献金对她说“你辛苦了”的时候，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，真矫情啊，没人关心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，这下突然有人关心她，却一下子变得脆弱起来。
程曦忍住自己想要哭鼻子的冲动，摇摇头什么都没说。
“今天晚上吃饱了吗？要不要再吃点？”毛献金语气轻松。
程曦看了眼手机，都十一点多了，而且自己确实也不太饿，索性就拒绝了。